忆清明

日期:2022-08-16 14:51:50 来源:中国民生新闻网
本网讯(梁国斌报道)东北的三月末,寒风料峭,向阳的墙角地面,倔强的小草已经露出了嫩芽,柳梢也渐显绿意,随风摇摆着婀娜的枝条,桃树也悄悄的努出点点红蕾,春天还是要来了。原本计划今年清明和家人回老家,但沈阳的疫情一直没有结束,小区管控,整个偌大的大沈阳静止下来,清明前回到故乡就成了今年因疫情而搁浅的计划。
        近几年,只要没有特殊情况,清明前我都尽量回老家。我家就住在黄河东岸,从村西一下坡便是黄河滩。清明节我们晋南的习俗是要往祖先坟头上插上柳条的,所以,每年上坟祭祖前一天,一定要钩柳梢的,而黄河滩石坝上有很多柳树,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去河滩去钩柳条。
        去年清明前一天(寒食节),我从村西傅作义将军纪念馆旁的坡道下到黄河滩,只见一条便桥横垮在黄河两岸,桥上机器轰鸣,车来车往,工人们正操作着各种设备,干的热火朝天。原来他们正在建设一条连接晋陕高速公路(济广国家高速公路(G3511)菏泽至宝鸡联络线临猗黄河大桥),而我们村正是高速公路跨河大桥的必经之地。据说这座桥是傅作义将军作为共和国首任水利部长时就提出规划的,现在终将成为现实了。
        驱车在平坦的沿黄公路向南而下便是石坝。只见石坝里外,到处是盛开的花朵,白的象雪,粉的的象霞,红的似火。一朵朵,一簇簇,成片成片的,有桃花,有梨花,还有樱花。初春的花,娇艳夺目,让人不由的驻车而下,飞身扑进花中,看蝴蝶飞舞,蜜蜂恋花,完全忘记自己是来钩柳条的了。举目远眺,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,象五彩斑斓的海洋,春风拂过,犹若阵阵波涛,起起伏伏,不由心神荡漾,顿生醉意。
        不觉间,已入桃林深处,一阵风吹过,只见满天桃花,纷纷扬扬,瞬间满地绯红,让人好生伤感。
桃花浅深处,似匀深浅妆。
春风助肠断,吹落白衣裳。
       微风吹拂,润物无声,桃花裹着细雨,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,这才想起要钩柳条,赶紧拿起镰刀去向坝边的柳树。
       上坟总在清晨。
       每年上坟,都会约上本家的几个堂兄弟,在爸爸的带领下,扛着铁铣,拿着柳条,拎着供品(供品有纸钱,酒水,还有一种特制的馒头,馒头上有一个鸡蛋,叫约骷髅(音),还有更大的叫旨福(音),旨处上有核桃,大枣,当然还有鸡蛋),一队人便出发了。
       我们跟着爸爸,先来到太爷太奶的安葬地。由于年代已远,太爷太奶的坟头已被平,整块地已成了苹果园。因前一天刚下完雨,地面还有些湿,刚进入地里没走远脚上便沾满泥土。找到太爷太奶坟墓大致位置,大家用铁铣堆了几个小土堆,在土堆上插上柳条,摆上贡品,俯下身,点着纸钱,然后行大礼。拜祭完了,还要拿约骷髅在土堆上滚上一圈,洒上酒水。果园里的苹果树果花盛开,外面粉红的花辨,里面却是洁白的,粉粉的花蕊上挂着晶莹的露珠,轻轻一碰,便一骨碌的掉在地上,犹如一颗颗泪珠。
        我们继续向坡上进发,向大爷爷大奶奶二爷爷二奶奶(爷爷的哥哥嫂嫂)那里走去,路上有开着车子的,还有已经往回走的祭祖团队。由于这些年很多自己家人都在外乡发展,有些人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回来,所以我们的队伍不算太大。去大爷爷大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墓地的路上,正好碰见我们另一队本家的堂兄弟们在扫墓。触景而生,不由想起当年我小的时候,爷爷带我们清明祭祖的情景。
        记得刚上小学时,爷爷带着大伙去上坟,有好多堂伯堂叔,爸爸带着叔叔,还有好多堂兄弟,我们的队伍举着柳条,扛着铁铣,提着食盒(装贡品),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。那时候家里很穷,平时都吃粗粮馍馍,而清明时可以吃白面馍馍,还可以吃鸡蛋核桃,所以,我们小孩那时都爱过清明。我好奇的问爷爷,为什么清明要吃鸡蛋,坟上插柳条。爷爷告诉我,清明吃鸡蛋馍馍,是因为清明前的一天,为纪念春秋时期晋国的忠臣介子推,古代皇帝下令介子推的忌日为寒食节。因为介子推是烧死的,死的时候抱着一棵柳树,所以那天任何人不可生火做饭,人们只能提前做好吃的,等寒食节当天再吃。而坟头插柳条也是为了纪念介子推。久而久之,人们纪念介子推也祭拜自己先祖,而清明节气和寒食节又紧挨着,久而久之,清明便代替寒食节祭祖,寒食一节就淡化了。
        树大分枝,我们原来的一大队本家,随着爷爷一辈的故去而分成几枝,但共同的祖先和一样的血脉又彼此相连,正应了古人的话,打断骨头连着筋,虽然分开了,但还会时不时走相同的路,拜祭共同的祖先。
        爷爷和奶奶的墓地周围是一片桃花园,后边是高耸的山坡,前边是一条沟,直接通向黄河。爸爸清理好墓碑前的空地,点着纸币,轻风拂过,片片桃花纷纷扬扬的飘洒在爷爷和奶奶的坟头上,纸币燃烧的火苗里,我仿佛又看到爷爷和奶奶的音容笑貌…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小孙子不知道我为什么流泪,急忙拉着我的手说,爷爷别哭…
        眼看着今年清明将至,想起慢慢老了的爸爸,今年只能带着几位在家乡的堂兄弟去上坟,心中不由得黯然神伤。遥想当年爷爷矫健的身影,仿佛就在昨天。时间的流逝冲刷者我的记忆,又给我带来只有它能赋予我的东西。
        因为疫情,我不能马上回乡,但我的心早就飞回了家乡的黄河滩,想着满滩的花红柳绿;想着后山的山坡老树,绿油油的麦苗生机勃勃,温暖暖的家烟火十足,犹如一副美丽的画卷。想起淅沥沥的小雨,仿佛看见踩着泥泞的人们,踏着先人的足迹,迎着风雨慢慢向坡上爬着,追忆着自己的先祖,告诉他们又是一年的春天来了。
 
  责任编辑:张忠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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